酒之魂,人之杰--皮埃蒙特
来源:女性伊网 编辑:颖颖 点击: 次日期:2015-12-15在白雪皑皑的冬季,当阳光刺穿晨雾照射到山间的低缓轮廓时,融雪会沿着大地的脉络深入泥土,涓流凝缔。皮埃蒙特却没有像世界上大部分的角落一样清闲下来,对于很多当地人而言,晚冬时节跟葡萄采摘期一样重要,此时正是揭示“谁家葡萄园最好”的关键时刻,买葡萄的人们会聚集到朗格山(Langhe)转悠,他们和老辈农民一样信奉“积雪最先融化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巴罗洛和巴巴莱斯科葡萄园位置”(La fioca à scianca),因为这表示那个位置的微气候更温暖更有利于内比奥罗的成熟,葡萄的质量自然也更高。
皮埃蒙特繁盛富饶的葡萄酒世界跟当地独特的风土人文脱不了干系,这里是意大利最后一处能感受到地中海暖阳的地方,也是最后一个你能在路边看到橄榄树的地方,亿万年前的欧洲大陆在此挤压扭曲成一道巍峨的天然屏障-阿尔卑斯山,翻越这些重峦叠嶂就是法国地界。因而,比起中部和南部热情洋溢的意范儿,这里更充斥着一种冷静平淡的法范儿。酿酒工艺和传统也深受法国思潮的影响,素有“意大利的勃艮第”之称,但是当你置身其中,会发现皮埃蒙特实际上从头到脚都深烙着“意大利制作”(Made in Italy)的印记。
云雾缭绕中的朗格山轮廓
作为意大利的第二大区也是该国最多山的一个大区,山脉“霸占”了皮埃蒙特43%的地表,丘陵占据了另外的30%,而且还三面环山,至此不难理解为什么皮埃蒙特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山脚下”。当地最重要的朗格山脉就是阿尔卑斯山脉的西部延伸部分,恰好位于阿尔卑斯与亚平宁山脉交界处。朗格山相当于勃艮第的金丘(Cote d’Or),土壤组成非常复杂多变,同一座山脉不同方位的土地孕育出的葡萄酒也迥异不同。老普林尼早在古罗马时代就指出“Alba Pompeia(Alba镇的古罗马名称)发现的白垩土壤十分适宜种植葡萄藤”,一切有关皮埃蒙特葡萄酒的末节传说都是从这里开始。上世纪50年代一位叫Guido Piovene的旅行作家曾在他的手稿中这样描述朗格山脉:
壮丽的葡萄园在绵延的丘陵间欣欣向荣,山顶盘踞着贵胄气派的古老城堡,朗格山以一副平缓柔和之态问候来客,而这却全都是带有欺骗性的假象,它们很快就会显露自己的真实本性: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原始暴力和对地表土壤毫不留情的侵蚀。但是来客却会很轻易臣服于这些将灵魂藏匿深处的甜美山坡。
朗格山区一个叫Serralunga d'Alba小村的村落和葡萄园景象
朗格山错综复杂的地貌和微妙多变的土壤如同《玫瑰之名》里面令人眩晕的情节和对话,皮埃蒙特人翁贝托·埃可(Umberto Eco)用艰深晦涩的符号学和隐喻辩证了“真理”与“暴行”之间的内在关联。或许只有见识过那些极具欺骗性侵蚀性的“甜美山坡”后才能更加深刻的理解他笔下多重处境、不同立场之间特有的悖论和两难,以及“要抗争自然,首先要学会顺从它”这句箴言的内涵所在。独特的乡土造就独具特色的地域文化,在皮埃蒙特这种如此多山之地的生存本身就是一场与大自然的博弈,千百年来,一切有关山之棱地之杰的探索和钻研都并非被动的屈服和驯服,人类的野心和智慧也正在于这场以顺从为起点,以征服为终点的博弈。在意大利,马志尼的思想、加里波第的刀剑和加富尔的外交被认为是该国统一大业取胜的三大法宝,拒绝激进、擅长中庸之道的加富尔就来自都灵的一个贵族之家,他也是意大利统一后的第一任首相,不得不说,地域文化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加富尔,或者更确切的,这位历史伟人对皮埃蒙特地域文化的影响更大。(就是他延请法国酿酒师乌达尔改良酿造了最初的巴罗洛干红,此前的巴罗洛都是甜酒)
意大利第一任首相加富尔位于朗格山的祖传府邸Grinzane Cavour城堡连同巴罗洛和巴巴莱斯科葡萄园在2014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文化物质遗产(同年名单还包括丝绸之路和京杭大运河)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如果说朗格山奠定了皮埃蒙特的生存基调和人文特色,那么葡萄酒才是引领它发展的主旋律。葡萄酒作家和电影导演Mario Soldati曾在他的“Vino al Vino”一书中指出“这里一切都围绕着葡萄酒运转,但并不是当地居民支配他们的产品,而是他们的产品支配他们”。在当地众多知名特产(白松露、芝士、榛果、大米和巧克力)中,葡萄酒属于经济效益最大的农产品,皮埃蒙特人以不出产任何IGT(地区餐酒)而为荣,他们认为这是一种高贵所在。因为 IGT允许跨区混酿和使用非本地品种的法定级别,法律规则不如DOC和DOCG严格,整个地区共有45个DOCG(优秀法定产区)和15个DOC(保证法定产区),像巴罗洛和巴巴莱斯科这样的DOCG可以降级为原产区的DOC。
皮埃蒙特旗舰葡萄品种内比奥罗(Nebbiolo)名字来源于“nebbia”,意为“雾”。
内比奥罗(Nebbiolo)不是皮埃蒙特种植最广的葡萄品种,但无可争议,它是这里乃至整个意大利最高贵的葡萄品种,早在19世纪后期就被Lorenzo Fantini誉为“葡萄品种的王子”,内比奥罗对风土的挑剔比起勃艮第的黑皮诺有过之而无不及,它是世界上生长周期最长的葡萄品种之一,也是皮埃蒙特发芽最早、成熟最晚(10月底或11月初)的一种葡萄。很多新世界国家(美国、智力和澳洲等)酿酒师都尝试过种植它,但鲜有成功,朗格山海拔200-450米处的石灰质泥灰葡萄园依然最讨内比奥罗欢心。“腹黑”的风土碰上“傲娇”的葡萄品种总是会擦出最惊艳的火花,这种葡萄酒以其标志性的“焦油和玫瑰”味道而著称,年轻时挺拔张扬的单宁不可向迩,但也注就乐它无与伦比的窖藏潜力。无怪乎巴罗洛享有“王者之酒,酒中之王”的头衔。
整个皮埃蒙特共有12个以内比奥罗为主的DOC和DOCG,它同样种植于北部的Ghemme和Gattinara镇(在那里称为“Spanna”),以及塔罗河左岸Roero山区的沙土质土壤。在红葡萄酒的世界里,种植面积最广的巴贝拉以及Dolcetto等其他葡萄品种同样撑起皮埃蒙特的半边天
尽管皮埃蒙特被公认为是一个红葡萄酒产区,但它并非只有朗格山和内比奥罗,这里也出产多种备受尊敬的白葡萄酒风格,其中最有表现力(产量和知名度上言)的当属素有“女士杀手”之称的Moscato d’Asti和比它稍微逊色的小表弟Asti Spumante。这两种酒都由采摘自阿斯蒂(Asti)镇附近的麝香葡萄酿造而成,但它们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差异:Moscato d’Asti更为甜美,气泡也稍微多一下,质量通常更高一些,年平均销量超6千万升。
比起略显轻佻的阿斯蒂起泡白酒,Gavi才是资深白葡萄酒收藏家的皮埃蒙特之选,该酒酿自一种名为科特斯(Cortese)的葡萄品种,芳香复杂度不足,但深邃克制。Gavi的头号竞争对手就香气异域迷人的阿内斯(Arneis),尽管名望不如前者大,但来自牛埃罗(Roero)的阿内斯却是越发受国际市场的欢迎。最好一款值得一提的白葡萄酒就是当地的奇葩酒款Erbaluce(Erbuluce di Caluso,前面是葡萄品种,后面是地名),这种酒在过去的三十年间产量增长了100%。